最近看了太多关于父母与子女的视频和文章,特别是看到那些因“子欲养而亲不在”留下深深遗憾的年轻人,听着他们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和深深忏悔,我总是感同身受,忍不住潸然泪下。特别是在这个父亲节来临之际,更是让我想起了年迈的父亲,不禁暗下决心“是你陪我渐渐长大,我一定会陪你慢慢变老”。 父亲今年83岁,身体硬朗但头发已经花白。我出生时,父母都四十多了,本来盼着老来得子,却没想到又生了个“丫头片子”。我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,最小的姐姐也比我大了八岁。记忆中,父亲好像并没有嫌弃过我是个女孩,只是给我起了一个男性化的名字,父亲上学不多但很好学。听父亲自己讲,之所以给我起名一个单字——松,是因为他自己感觉比较喜欢“松”这个字的含义,既能像青松一样拥有坚毅的性格,又能轻轻松松的生活。 记得我上中学被同学取笑是个“假小子”时,我哭着回家找父亲改名,他从一本书中拿出一张发黄的纸片,说自己记不住这首诗,但当时他觉得这首诗最能表达他内心的意境,就抄了下来。“小松未盈尺,心爱手自移。苍然涧底色,云湿烟霏霏。栽植我年晚,长成君性迟。如何过四十,种此数寸枝?得见成阴否,人生七十稀。”听着父亲念的诗,再抬头望望院子里父亲为我栽下的松树已经高过屋顶,我默默接受了这个不太看好的名字。直到十八岁以后,我才感觉自己有个与众不同的名字是多么自豪的事,不落俗套,还有着父亲的希冀在里面。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,只有我的名字是父亲起的,而哥哥姐姐的名字都是母亲起的,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就越发的喜欢上了这个名字,这应该也算是父亲伴我成长的印记吧。 曾经听母亲讲过,我从出生起就好像没有离开过父亲的肩头。幼儿时,父亲每天下地干活,都用一根长长的扁担,一头挑着地瓜秧苗,一头挑着躺在箩筐中酣睡的我,随着扁担颤颤悠悠的穿过大街小巷,最后把我放在地头的阴凉处。父亲在干活空隙,会抱起我逗逗,说是可以减轻劳累,直到现在村里还有一些老人戏侃我是父亲捡回来的“地瓜蛋”。 两岁以后,我不肯再坐进那个挂在扁担一头的箩筐,父亲就把我置于肩头,我就喜欢这种坐的高看得远的感觉,有时还会开心的喊上两嗓子“驾、驾......”,咯咯的笑声引得哥哥姐姐们一个劲的对我翻白眼。五岁时,大姐用自行车载我出去玩,我不小心把两个脚后跟塞进了车轮,两只脚同时受了伤,那时抱我最多的就是父亲,尽管父亲个子不高,但怀抱很温暖。我上三年级的一个冬天,因在屋内生火炉导致了煤气中毒,父亲发现我呼唤不醒,背我一路小跑到村卫生所,又从五里外的卫生所跑到医院。尽管我不能动也说不出话,但是意识非常的清醒,我趴在父亲后背上感觉到那个清晨的寒冷,没顾上穿棉衣的父亲却汗流浃背...... 而今我已是四十不惑的年龄,而父亲也到了耄耋之年,背驼了,发白了,腰也站不直了,我却离他越来越远。有时一个月才回去坐上十分钟八分钟,但是从我家走着去父亲家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,是有多么的忙碌竟能把生养自己的父母抛之脑后?哪怕只是给他泡一壶茶,哪怕只是送去一句简单的问候?十五年前母亲的病逝,曾让我一度陷入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”的痛苦,不想在父亲身上重蹈覆辙,也曾一度抽出时间去陪他,晚上陪他打牌,周末陪他聚餐,却没有长期的坚持下来。总觉得日子还长着呢,等忙过这阵一定好好陪他,可惜每次都是在自我安慰中作罢。 没有谁会去否认对变老的父母的感恩和爱恋,只是,我们真的学会如何为人子女了吗?我们真的懂得他们内心最真切的需求吗?父母把我们视若珍宝,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都放到我们面前。小时候,他们是你看这个世界的最高点;如今,他们已经抱不起你了,却依然待如初的你一样,对待着你的儿女。他们总说自己的牙口不好,把好吃的都留给你;看着你吃的津津有味,他们比自己吃还香、还甜。 写到这里,父亲陪我一路走来的画面越来越清晰,我真的想爹了。买上几两父亲最爱喝的龙井,带着儿子跑回家,品茗、下棋、唠闲嗑,我要让陪伴成为对父亲最长情的告白。 责任编辑:刘起敏 |